自严复提出“信”、“达”、“雅’三字作为“译事楷模”以来,中国译坛一直争论不休。拥护者有之,反对者有之,持保留态度,取“信”、“达”而弃“雅”者亦复有之。而在“信”与“达”(或“信”与“顺”)孰轻孰重的问题上,又俨然分为两大营垒。即使在拥护者中。后来也有一些人对此三字作了各自的解释。尤其是“雅”字,严老先生限定为先秦文体,固然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其“不得已”的难言之隐,因而可以理解,但作为“楷模”提出,毕竟只能起误导作用。因此,后来者在肯定“雅”的同时,把它解释为文雅、典雅、华美、富有文采等等。
但是,不管怎样众说纷纭,其共同点是:都是在这三个字上做文章。当然,也有一些著名的翻译家和学者,试图独辟蹊径,另起炉灶,用别的词语来阐述翻译标准问题。最有代表性的大概是傅雷先生于50年代初期提出的“神似”说和钱钟书先生于70年代末提出的“化境”说。
傅、钱二公提出的见解,确实令人耳目一新,而且似乎把翻译标准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然而,细细琢磨,“神似”也好,“化境”也罢,仍无非是对“信”的诠释——当然是新的诠释。一部译作徒有形似,那就只是表面的、肤浅的、形式上的“信”,因而不是真正的“信”好比一个画匠临画,即使能把原画中人物的形体临摹得一丝不差,也无法传达出那个人物的气质和神韵,那就只能说他的临摹已经大大走样,还能谈到“信”吗?再说,如果原作流畅自然,如行云流水,而译作却“生硬牵强”,“原有的风味”荡然无存,其效果当然也不可能达到“读起来不像译本”的“化境”;相反,读者甚至非得硬着头皮才能看下去,根本无法获得原作读者的艺术享受,倒像是活受罪。你说这还谈得到对原作“忠实”吗?既不“忠实”,“信”又何从谈起?
可见,“神似”和“化境”,都可以用一个“信”字涵盖,当然,与严复的“信”相比,人们从中所得到的认识加深了一大步,而这正是“神似”说和“化境”说的贡献。